小满 王雨晴 黄姜片/文

2014年9月的这个周末，三个已婚的中年男人--金岩石、严介和、王全安，他们用行动拼凑出一幅艳遇、疑似性骚扰和嫖娼的世相。他们当自己是魔术师，把“出轨”抖成“大变活人”的把戏，还在社交媒体获得不少喝彩。

上述三人都算是社会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丑事一出，便引发公共舆论对中年男人潮涌般的评价，不少网友甚至直接给中国男人扣上了“丑陋”的帽子，不少网友尽显支持的姿态，所肯定者无非其所拥有之财富和权力，好一片混乱的景象。

事实上，这个时代肯定了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社会又在事实上赋予了其所有者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时代在价值层面还没有形成使其克制的道德标准。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当然值得鼓励，但是否同时应该形成社会的主流认识；抑制其所有者的欲望冲动，形成社会意义上的制衡，这或是我们时代重建不能回避的问题。

艳遇·嫖娼·性骚扰

9月10日，有记者爆料，一直扬言“北京房价达不到每平30万是开发商的耻辱”的经济学家金岩石，在三亚海滩与不是自己妻子的女性举止亲密。四天后，金岩石在微博上承认这段“三亚艳遇”，他感谢了爆料人，并对妻子道歉：“由衷地愧对无辜受伤的妻子。更难忘的是妻子生儿育女，相濡以沫。”

与金岩石放弃掩饰，承认出轨相比，苏商集团董事局主席严介和面对下属性骚扰的指控而进行的反击，则稍显底气不足。9月13日，《非诚勿扰》女嘉宾俞斯亮微博爆料在担任秘书严介和期间遭性骚扰，并贴出相关证据。次日凌晨，严介和公开回应：“天不怪，地不怪，怪就怪我的运气不好，遇上这么一个长得不咋地却自我感觉很好，想借我的名义出名的人。”

相比把正妻视作生养工具的金岩石，导演王全安可是把“女神”娶进了门的。但他不忘依然“外出觅食”。9月14日，@平安北京再次抛出重磅消息，通报王全安涉嫌卖淫嫖娼被警方拘留，披露其曾在8、9、10三日连续三次嫖娼，并在9日同时与两名女子进行卖淫嫖娼活动。

此“三剑客”引发网友对出轨和艳遇的讨论颇为热烈。有网友称，“这三个男人真是外形猥琐不知自检，内里猥琐不知担待。”而另外一些网友，在跟帖里，则表现了出了对三位“成功”中年男人的认同，把外遇、嫖娼和性骚扰都视为“本事”，视为强者的“能耐”。

其实，三个中年男人丑态的背后是一群中年男人的危机，他们大多受过良好教育，属于收入颇丰的“中产”及其以上阶层，所以他们绝对有条件衣着光鲜，整洁大方。但这无助于漂白他们的迷失和无所适从。危机背后，是一群该死的成功者的浮世绘，一群“穷途末路”的中年男人。那些“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有“衣冠楚楚”的商人，有在体制内长期生存造就出的谄媚面孔和鄙俗灵魂的人，有社会和教育塑造出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同时，一群中年男人的危机背后的舆论，还包含着更深的社会问题，对外遇、嫖娼和性骚扰的舆论和评价。在这个急速转型的时代，欲望伴随着物质和利益的扩张，正在汹涌而来；社会的个体化和原子化，个人生活的更加开放和个人隐私更加重要似乎已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我们正在摆脱传统和贫困，但是新的考验已在摆在我们面前，一方面是权力和财富的崇拜，另一方面又是价值评判的混乱。

谁的“穷途末路”正在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

进步还是崩坏的道德感？

说这群“穷途末路”的中年男人是“丑陋”的，社会认同吗？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里说：“各个人的教育和知识越高，他们的见解和趣味就越不相同，而他们赞同某种价值观的可能性就越小。如果我们希望找到具有高度一致性和相似性的观念，我们必须降格到道德和知识标准比较低级的地方去，在那里比较原始和‘共同’的本能与趣味占统治地位。”

可是若以道德来限定他们的行为的话，陷入危机的似乎是围观者的价值观。即使是金岩石面对曝光面对围观仍态度倨傲地说：“每个男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艳遇的渴望，灵魂深处也都有责任的铜墙。”这种毫无愧疚、自己一身湿还要把脏水往每个男人头上泼一点的道歉，居然还是有网友表示理解：“个人生活, 无需对公众交代！”

由此可以看出，当前社会存在的问题是：某一特定年龄、特定阶层的中国男性群体中普遍存在着丑陋与粗鄙化的行为，以及人们对此道德问题的漠视。一方面是出轨人漫不经心的道歉，一方面是舆论立场的暧昧胶着。这不禁令人疑惑，时代的道德观是进步还是倒退了？

这可能是社会转型时期的道德混乱。上世纪80年代，电影明星迟志强只是因为在家举行私人舞会，男女一起跳“贴面舞”；开车搂着姑娘出去玩就被判了“流氓罪”。对照过往历史，传统的束缚人的道德标准似乎早已松动，传统和革命塑造的中国人，已经开始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利益扩张、权力膨胀、精神粗鄙。

金岩石在发表道歉声明43分钟后，旧事重提地评论称“北京是国际金融中心，国际金融中心城市的豪宅单价除德国都在平米30万元以上”，瞬间就将“三亚艳遇”翻篇了。严介和那不专业的撇清公告遭到刘春、高书群等人充满“正能量”的嘲讽后，严介和在14日发表声明，称微博由团队进行管理和维护，此前发布的所谓“回应”非本人意愿，再次声明俞斯亮爆料子虚乌有后，严介和宣布不再理会此事，结果再次遭到新一轮的嘲讽。再说到仍活跃在社交媒体上的王安全嫖娼事件，不仅没有遭到批判，反而有不少网友表达同情之意，称：“没有直接潜规则女明星，已经是道德楷模了”。

充满悖论的评价，正昭示着混乱的道德认知。艳遇或不违于中国法律，但是对于已婚的中年男人而言，在一个正常的道德评价之中，亦可以是沉重的道德包袱了吧；嫖娼、性骚扰在中国既有违于相关法律，更是正常道德评价所不容。

反观域外。美国纽约州前州长斯皮策因嫖妓被联邦调查局抓住，之后黯然辞职。斯皮策的行为之所以被发现，是他付给妓女的钱太高。银行发现他在当州司法部长与州长时，有不正常的大笔金钱往来，怀疑他有贪污或行贿受贿的嫌疑，联邦政府开始调查，才追出他在这期间嫖妓花费了至少八万美元。

讽刺的是，此前，这位政治新星一直以长期与华尔街金融机构的非法行为作无情斗争的形象出现，保护普通投资者的正义与道德的化身。靠着这些政治资本，斯皮策一当选州长，立刻在道德上做文章，在其就任州长的第一天上午，他签署的五项法令中，就有一项是关于纽约州政府工作人员的道德规范。

事实上，这个时代肯定了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社会又在事实上赋予了其所有者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时代在价值层面还没有形成使其克制的道德标准。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当然值得鼓励，但是否同时应该形成社会的主流认识，抑制其所有者的欲望冲动，形成社会意义上的制衡，这或是我们时代重建不能回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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